老挝为什么那么多人移民美国

苗族是我国一个主要少数民族，亦是一个古老而又充满神秘色彩的民族。它在上古时期就已经存在，可以追溯到“东蒙”人伏羲太昊部族，是伏羲太昊部族的后代之一。

在史书中常与其他少数民族混同为“荆楚”、“南蛮”“荆蛮”等，散见于历史记载之中。

华夏最古老的民族之一

“三苗”（又称“有苗”）为苗族前身，汉魏学者多言“三苗”为以蚩尤为首领的九黎部落后裔。但自禹伐“三苗”后，史书再不见“三苗”记载。

传言“三苗”部分族人被流放到了“三危”。这部分“三苗”是九黎部落中战力最盛的一支，在商周时期被反复围剿却未曾灭绝，反而在南方的楚地繁衍生息，构成了楚的主体居民，使楚成为有力与秦一战、逐鹿中原的强盛之国。

其文化也流传至今，与中原文化及其他少数民族文化一同，构成了瑰丽绚烂、源远流长的中华文化的一部分。

汉代以后，除了荆襄、江淮尚有一部分苗族分布外，大部分苗族都聚居在今湘、鄂、川、黔毗邻地区的武陵郡，他们与居住在这一地区的其他少数民族一起被统称为“武陵蛮”。

唐宋时期，苗族主体已逐步迁徙定居于云贵。明清时期，中央王朝为便于统治而分化苗族，将经过“王化”和接受汉文化的苗民称为“熟苗”，不愿接受汉文化的苗民称为“生苗”。

但“生苗”的名称至今再无人提起，只因趁着明末农民大起义，苗族推翻了这堵190余公里的“苗族墙”，再不分彼此。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如此具有民族意识和民族认同、历史又如此源远流长的优秀民族，为何做起了美国梦？

“东方吉普赛”的移民路，走得对吗？

很少有人知道，苗族是一个跨国分布的民族群体。除在我国境内的将近千万人口的苗族人民，在越南、老挝、缅甸、泰国，共有百万苗族人聚集而居，而后他们经由东南亚，分散到了世界各地，到了拉美、欧洲、大洋洲。

美国是境外接收最多苗族人的国家，如今已有26万苗族人在美国境内定居，他们多是由越南、老挝移民而去的。而提到这两个地方，脑海里恐怕不由自主地会想起：越南战争。这26万移民美国的苗族人，正是与越战关系极为密切。

而为何选择移民美国，要从苗族外迁至东南亚说起。

迁居的越南的，是最早从我国境内外迁的苗族人。

苗族是一个苦难深重的民族，有着十分悠久的反抗封建王朝反压迫和剥削的传统。

最早在东汉末年的黄巾军起义，他们振臂一呼，就已经得到武陵等地的“武陵蛮”响应。

唐末黄巢农民起义军向潭州进发时，得到了湘黔桂三地苗族的有力支援。

到了清代，由于统治者的残酷镇压，遭到苗民强烈反抗，其中最大的一次起义是咸丰、同治年间爆发的以张秀眉为首的苗族人民起义，先后坚持了长达18年之久。

歌颂民族英雄张秀眉事迹的歌曲，至今仍代代传唱。

日本侵华战争时，苗族人民亦倾力相助，在抗日救亡运动中也能常见苗族人民的身影。1936年，苗族贫农黎明元等组织了“湘西苗民革屯抗日救国军”，为反帝反封建而战。

但他们的相助并未赢来他们应得的回报，后来的南京国民政府，反而对其压迫更甚。

历朝历代的残酷抗争中，均有苗民不堪重荷、不堪战火，就在同胞苦苦抗争之中选择了外逃。越南苗民族群的壮大，便是由历朝历代这些外逃的苗民发展而来。

硝烟四起、不堪压迫之时，有这样的选择无可厚非。但出走之后，原本的压迫消失了，却再无祖国可以背靠，他们需得用自己的双手，在遍山荒林、蛇虫四生的蛮荒之地，与当地的土著民族见刀见血地搏杀，在极度野蛮而原始的丛林规则中求取一席生存之地。

一个人的背井离乡尚且不易，一个民族的背井离乡更可以称得上是“颠沛流离”。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与“地头蛇”竞争极为困难。

但若是无法立足，也不过是“无根之苗”，部分越南苗族也因此辗转去了老挝、去了缅甸，但无论在哪都不是安稳的理想乡。

于是一个世纪以后，他们想出了第三条路：投靠美国。

充满背叛和鲜血的美国路

至此流散到海外的苗民也已经与我们的国族无甚关联，但相似的习俗和语言，总能引起一丝亲近感，这值得我们将更多的眼光投注于这些“化外之苗”身上。

他们至今仍保留着非常古老的文化传统，使用着川黔滇地区的次方言。他们会在农历10月进行苗年的传统，且利用这个契机给族群内部的年轻人们讲述过往的历史。

几乎所有的东南亚苗族都保留着杀牛祭祖的传统，还有“扫寨”、“祭龙”等，也均有一定程度的保留。

这种传统的传承和凝聚，使得东南亚的苗人对族群自身有很强烈的自我认同。

他们迁至越南的最初，一位名叫博尼法西的法国神甫这样记载。 当时，有人见到数千黑苗 “士兵” 从安南山脉北部和东北部边境进入了越南北部地区 。

一些安南人还记得并告诉博尼法西神甫说， 大约在 1859 年左右, 他们还同居住在清河 ( song loi) 上游的较早的移居者发生了暴力冲突。

后来山居对农耕发展的不便以及生产力的滞后，使得他们一度卷入了鸦片种植的漩涡中。

1961年，美国发动了举世震惊的越战。与此同时，一场“秘密战争”也悄然在老挝发动，下达命令的，正是美国总统艾斯豪威尔。

此前不久，中情局的特工“比利上校”，已经悄悄潜入了老挝丛林地带，找到在老挝苗族十分有威望的将军王宝。提到老挝内战，这是一个绕不开的争议人物。

“比利上校”向王宝及其他众苗族首领承诺，如果老挝苗族能成功赶走北越，美国今后将尽可能帮助他们；万一失败了，他们也能为这群帮他们卖命的老挝苗人提供生存的新地方。

“比利上校”确信，王宝等一众苗族首领不会拒绝这样一个提议。他们在老挝土著的眼中就是“流浪的乞儿”“没有国家的寄生虫”，地位极低，而加入美军能够提升自己的地位。

另一方面，美军也说服王宝相信，一旦北越控制了老挝，他们的全体族人也会被迫加入北越。

这位体面而强大“朋友”从西方远道而来，显得十分和善又有诚意地为他们提供武器、医疗、食物、以及比在老挝王室服役时高出五倍的工资，以至王宝不假思索答应了对方的请求，表示：“我与越共势不两立，要么战，要么撤，我选择与他们决战”。

从此，老挝苗族作为战争发动方的“伥鬼”，开启了这场为期十五年的战争。

但他们的“美国朋友”并不是什么善茬，他们为达目的，甚至不惜雇佣苗族童兵。

中情局在龙镇（long tieng）的秘密基地，对童兵的雇佣有着一条非正式规定，即男孩必须“至少和一枝m-1步枪一样高，才可能当士兵。

大概就是10岁吧。”参加过秘密战争的中情局老兵汤姆·诺顿说。

且中情局其实心知肚明：这场战争注定要失败，面对民心所趋，那些老挝苗民不过也就是在以卵击石。在他们撤离后，这26万背靠他们的苗民下场可以想见。

到了1970 年代末，随着国际形势的变化和战争的发展，越南战场于美国的利益已变得不再至关重要，他们已开始准备抛弃他们在老挝的盟友。

1975 年，美国达到了防止东南亚诸国变成社会主义国家的目标，北越取得了越南的统一政权，老挝人民革命党夺取全国政权并实行“社会革命”。曾跟随王宝的大量的老挝苗族因为惧怕报复，在战败后立即逃往邻国。

但这时，美国早就将曾经给予老挝苗族人的承诺抛诸脑后。他们并没有帮这些苗人大规模撤离，并给予他们一块新土地的计划。

王宝眼见局势不妙，不得不带着亲属和他的特别部队向美军求援。

在王宝几次求援下，他们的“美国朋友”到底还是兑现了他们的部分诺言：美军用飞机将王宝和其随从送到了泰国，将其支持者聚集到龙镇，分批次帮助其逃离。

然而能够搭上飞机的幸运儿不超过1.5万，剩下的逃命者靠着吃树叶和树根，拼了命游过湄公河。

在这场逃亡中丧命的人，达到了云集于此的人数的一半，加上十五年来死于战场的人数，总死亡人数占了被征召入美军的老挝苗族战士的五分之一，而普通的老挝苗族百姓在这场战争中死亡人数达到了5万。这还只是保守估计。

美国不愿展开大规模营救行动的原因，是因为他们不愿向外界公开他们在老挝发动“秘密战争”，以及弃这些老挝“盟友”于不顾的事实。

因为这违反了《日内瓦公约》，他们不愿将自己不光彩的一面暴露在世界面前，因而从未有对处于险境的老挝“盟友”展开救援的打算。打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陷阱，一条充满背叛与鲜血的道路。

尽管惨遭背弃，这些成功逃离到泰国的“自由战士”，他们的境况仍然要好于留在老挝国境内的苗族同胞太多。那些无力逃亡的战士和百姓统统被送进劳改营，“迎来”残酷的秋后算账 。

后来，王宝向美国的一个智库承认，他损失了十分之一的族人，而顶峰时期，他的追随者至少达到了80万人。他说：“苗族人在那场战争中牺牲最大”。

原本合法身份，却变成了难民

没有等来美国许诺的一切，老挝苗人原本合法的身份，因为这场背叛彻底沦为了难民。而由此产生的问题，从那时起绵延至今，成为困扰泰国政府和国际社会的一大难题。

当然，泰国政府很难不说是自作自受，他们原本接受这些苗民的动机也并不纯粹。

当时泰国正值印支战争结束初期，泰国将这些大量涌入的苗族难民视为“自由战士”，因而对其十分积极，大量建造难民营，或腾出公共设施供其使用，试图加以培养，作为从老挝攫夺利益的力量。

但是，越来越多的难民涌入，开始令泰国也感到不堪重负，加上政治形势的改变，泰国的态度从一开始的积极，逐渐变得消极了起来。

上世纪80年代之后，老泰关系得到改善，泰国开始大规模遣返老挝苗族难民。同时泰国方面也在持续说服联合国，用降低食物配给的方式，阻止老挝苗族难民的大量涌入。

西方国家对于接收这些难民态度则更是消极，从原先的集体认定改为了个人认定，大量削减名额。

1985 年后，泰国将这些苗族难民集中在清康( chiang kham) 难民营等待遣返，该难民营于 1993年关闭，其他难民营在此前的 1992 年就已大多关闭。

但是经济难民还是持续涌入，泰国政府因此又建了一些营地，1992 年，班纳波( ban napho) 难民营成了那些要被遣返的苗族人新营地，“这些人被否决具有难民身份，并由此拒绝对其重新安置，该营地于 1999 年12 月关闭”。

由于食物配给的削减，这些难民的生活条件极端恶劣。根据德国学者格瑞葛莱特的论述，我们可以窥见这些难民在泰国难民营生活的一二。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竹洞天寺的苗族难民得到与泰国皇家关系亲密的男主持带来的保护和扶持，有着一定的生活保障，可以通过出卖劳力和依靠自身手工艺来求得生存的空间。

与此同时，相比而言，竹洞天寺外的苗族群体却受到较多的不公正对待，生活艰苦、地位低下、生存条件极其恶劣。这些难民在此等待着西方国家的接收，有的待了一两年，时间长的已经待了二十年。

可是在后来，竹洞天寺经历了一段时间的动荡，在竹洞天寺遭遇的安全、教育、健康和卫生等方面一系列问题恶化之后，泰国政府于 2003 年 6月向美国寻求帮助。

然而，美国的“忘恩负义”直至 20 世纪末仍在继续。

为了避免大量滞留于泰国难民营的赫 蒙难民涌入美国，美国一方面限制移民配额，另一方面则不惜利用各种时机动员各方力量，试图促成滞留泰国、等待移民美国的苗裔难民遣返回老挝原居住地。

直至2001年11月1日，克林顿发布公告称：“今天我很高兴签署hr5234条例，为已故苗裔老兵的配偶延长归化法适用期限。……在过去的东南亚战争中，当苗裔将士为美国军队而战时，他们的配偶及其家人付出了巨大的牺牲。这一条例将确保他们成为我们国家的公民”。

克林顿同时签署法令，豁免 4.5 万多名老挝苗人在归化入籍时的英语条件要求。按照这一法令，凡是在美越战争中参加过支持美军行动的苗裔老兵及其配偶或遗孀均可在翻译的陪同下参加公民考试。

此外，他们还在申请归化入籍时必须了解“美国历史与政府的相关知识”方面获得“特别的照顾”。克林顿总统说：“这是对越战期间我们的盟友苗人给予我们支持、勇气和牺牲的报答。”

实际上美国的改变并非真的“良心发现”，而是王宝及其族人长久斡旋下，令美国最终产生的让步与妥协。

苗族人在美国的日子

但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实现美国梦的东南亚苗族人，他们在美国的日子就过得好吗？

克林顿在接收了这些难民时，特别豁免了英语条件和受教育程度。但这些门槛却不会因为准入条件的豁免而不复存在。相反，这令他们在美国社会寸步难行。

已移民美国的老挝苗裔在受教育程度、英语水平、就业率、年人均工资以及贫困率等方面，不仅明显落后于亚裔人口，也落后于同期移民美国的老挝裔。

根据1990年的人口调查，在美老挝苗裔人口的贫困率分别比老挝裔和亚裔总体高出 28.9 和 49.6 个百分点；2000年苗裔仍分别比老挝裔和亚裔高出 19.3 和 25.4个百分点，对救济金高度依赖。

由于难以融入主流社会，在美的苗裔“群聚而居”，仍以传统文化为向心力和凝聚力，维持着独特的族裔认同。这种策略一定程度上抵御了美国主流文化的“文化冲击”和侵袭，也削减了种族歧视带来负面影响。

但也因此，在美苗裔很难与同期移民的老挝裔产生认同，反而会因文化上的相似与熟悉感同苗族华裔产生亲近感。

而那位甘愿充当美军爪牙的王宝将军，在1975年先转移到泰国，随后移居美国。在美国流亡期间，他仍未放弃颠覆老挝政府。

１９８３年王宝加入在澳大利亚成立的反老挝政府的组织“老挝救国力量联合阵线”。１９９４年泰国警方对王宝发出通缉令，指控他对泰国的安全构成威胁。王宝在美国的老挝社团中赫赫有名，曾帮助数千名老挝人在美国安家。

只是美国的立场一贯反复无常。2007年6月，检察官说，王宝在美国创建了一个反老挝政府的委员会，领导整个颠覆活动。

这个委员会的代表５月还在万象搜集有关军事设施和政府建筑的情报，为破坏活动做准备。后美国检察院迫于老挝苗裔族人的压力，释放了王宝。

2017年1月6日，王宝病逝。他在族群中的威望，甚至部分老挝裔中的威望使他的去世引发了一场悲痛的海啸。中情局中也有不少人认为他的确就是一名英雄，越战中的“英雄”。

而批判他的人则谴责他为族人带来了一场巨大的灾难。

确实，曾追随他，而至今仍留在老挝的族人，过着甚至比以往“刀耕火种”还不如的日子，比以往更受主流社会唾弃，至今族人出行必须武器不离手，连外出放牛的幼童都需要带上短刀防身。

但无论如何，老挝的苗族人失去了一位有着巨大影响力和能量的人物。其余身在难民营，尚在做着美国梦的老挝苗族人，恐怕很难再有机会实现他们的梦。

结语

这些苗人的命运，可能在他们决定外迁时就已经注定。此后他们的际遇，不可谓不悲惨。在颠沛流离中，他们不得不在刀尖上讨生活，走在鲜血铺就的道路，可恨也可怜。

当选择来临之时，他们又再次选择了与狼共舞，造就了巨大的民族之殇。

王宝为此奋斗了大半辈子，此后的半生他在为族人奔走，利益也始终与美国绑定到了一起。但美国曾经承诺的，他真正想要的，真正已实现十不存一。

不知他在临终之前，是会后悔，还是会为带走了部分族人而欣喜？

参考资料

陈碧云.浅谈苗族迁徙历程.长江丛刊，2020(08):33-34.

何平.苗族向东南亚迁徙简述.贵州民族研究，2005(01):137-141.

cntv：《“民族”“族群”概念下的东南亚“苗人”问题》

bbc：《我的父亲在老挝为中情局秘密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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